小煸的话 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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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2022年高考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,对于部分艺考生来说,揪心的不止是分数,还有一个致命的“灵魂叩问”——我究竟要不要再复读一年?
它就像是悬挂在人生十字路口中的一块告示牌,上面列了种种选择:花一年时间读“高四”值不值得?将如何度过复读的这一年?
面临着种种选择,很多人还是决定把高中生活的进度条再延长一年,去重新改写自己的命运。有关“复读”这件事儿,薪火小煸采访了几位同学,下面是TA们的自述——
我考了两年,一直都是艺考生的身份。
高考时,艺术类是提前批次,第一年我报了北电,但是文化课差了20分左右,我就滑档了。我当时挺不甘心的,我的家人也说,今年不想走的话,咱们就再来一年。
滑档之后,我心里是很难受的,暑假在家里打了很长时间游戏,然后忽然有一天就释怀了,觉得再来一年也没什么。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拿证,也不是没有能力,还想再冲一把北电试试,来年一定会更好一点。
但实际上复读的这一年,我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遂。
考摄影学院复试命题绘画的时候,我正要考试,手机忽然出问题了,然后我就没在规定的10分钟之内进去,系统就算我考试迟到了,最后摄院告诉我,我拿了96名,彻底挂了。
有些事越在乎就越容易心乱,可能是我越想考这个专业,我就越与它无缘。
但导演系就不一样,我知道它报录比非常少,所以一开始就抱着很轻松的心态去面试,没想到就拿到了合格证。
在北电导演系复试那会儿,考的是美术作品分析,让我聊聊爱德华·霍普的《夜鹰》,我对这个画家特别熟悉,看到那幅画之后,我就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吼出来了。
因为我说得还挺头头是道的,老师后来和我聊,“看你那么了解这个画家,是在考班学的,还是说你平时就喜欢这个?”我当时特别激动,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跟他说我家有哪本画册,最爱看的是哪本。结束面试的时候也很自信,总觉得这把稳了。
今年和去年最大的区别,就是内心变得更强大吧。除了摄影学院复试的那次bug之外,其他考试都还比较顺利。
好像心态好了之后,一切问题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。在面对一些状况的时候,自己会更加冷静。
譬如在写作这方面,我开始学会更多地从自己的视角出发,不会那么应试。以前我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着眼于那场考试,去揣测老师喜欢什么样的文章。后来才发现,找到自己的特点,并朝着最舒服的方向走才比较重要。我会经常躺在床上去思考自己前18年经历过什么事情,读过什么书,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平时自己的一点小想法,或者是自己忽然做的梦,我都觉得要把它写下来。
这些东西怎么说呢,你平时一点点小积累,或者一点点小想法,到了以后可能都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馈你。
我感觉今年考得还行,没有考砸那种感觉,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一本线不要那么离谱。
今年出成绩之后,我的高中生活就画上句点啦,这两年我所有的精力全部牵制在考学这么一个事儿上,让我感觉到我忽略了生活,其实这点让我挺难过的,所以我还是希望在下半年进入到大学生活,希望能继续往前走。
其实高三那年我上了一半,就有了休学的想法,我很清楚,当时就算我玩了命地学也不过是末流211的水平,带着一点追求和不甘,我才转为艺考生的,我很喜欢拍照,又会画画,所以很想看一下自己以前完全不理解的一条路什么样的。
但是我爸妈会觉得这是个“天方夜谭”。我妈当时跟我说,电影学院那种地方不是我们一般普通小孩可以去考虑的事情,亲戚朋友也在劝,觉得这条路不稳定不靠谱。但是那天我说了一句话,如果你们不让我去的话,这件事情可能会让我后悔一辈子。
这句话当时触动了我的家人,我父亲以前就想去学艺术,但是因为家庭条件和家里人的反对,他没有去,这个事情让我父亲一直很遗憾,这种遗憾让他们动摇了以前的想法。
我没有所谓的“名校情结”,我觉得北京电影学院并不是我未来可以走出去的唯一出路,这个世界很复杂,人也很多,不可能所有电影摄影师、导演全是这一个学校出来的,你说是不是?
但让我执念的,是摄影本身,在我摸相机之后,我发现别人如果喜欢你的照片,觉得你拍得不错,就会对你有夸奖,他们的夸奖是真心的,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。摄影确实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事情,它能及时得到最诚恳的反馈。
也正是因为对摄影的热爱,让我有勇气去追逐真诚。
在筹备艺考的时候,我做过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:临近摄影学院考试不到一周的时候,推翻了自己的作品集。
最早期的那版作品集,我拍的是自己的家乡,其实当时我拍的时候,就觉得肯定没戏,因为这个题材太过宽泛了,而且很多学生都拍家乡的那些东西,譬如拍什么失落的小镇、县城该往何处去,太多了,我也去拍了,但是没有带太多的思考在里面,我只是拍了我的老家,却没有追究他为什么是这样,我觉得我整个作品集就像是一个冰凉的考试机器,躺在作品集里的那些黑白照片,没有什么人文内核,离纪实性也相差甚远。
当时正准备初试的绘画,这个过程留给了我很大的思考空间,我从房间的窗户外注意到了一家理发店,那家理发店的灯从大年初一的晚上一直亮到过完年之后,我脑海里当时就闪现出了一串问题,在想他的生活是什么样,他的年又怎么过,为什么理发店只有他一个人。
然后就觉得往这个方向思考一下,我能得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,然后我就直接把我的作品集推翻了重新做,当作品与考试剥离,其本质反而可能会更适应考试。而且通过和拍摄对象不断地沟通,也让一直对面试恐惧的我,在后面的面试中能自如地表达。越洋老师的那堂课好像就在这个时候结了果。
高考结束后我其实也会对分数有些纠结,毕竟高三下半学期都是在上网课,自学效率大家肯定都懂,但是无论分数如何,我也不可能再去复读了,我觉得已经尽力了,没有必要在一个时间节点里停留太久,我不想做一个一直困在高三里的人。
一年走来,我其实觉得所有的考试没那么重要,重要的是不断发现自己,用做艺术品的心态去完成每一个作品,以及好好生活。
我复读的原因很简单,就是想考上北京电影学院。
我的文化课成绩一直都还不错,名次能保持在学校前100~200名,基本上能考一个211,去年的高考成绩也是0.9,最后还收到了浙江传媒学院录音系的录取通知书,但为了北电,我还是打算再考一年。
面试对我来说就像一门“玄学”,如果仔细追究我为什么会挂,我也不清楚。今年我报考了北电的摄制、录音和广电编导专业,都进到了复试,但最后的排名成绩都不太好。尤其是摄制,从去年的20多名下滑到了40多名。去年的名次还能让我产生一丝重新来过的希望,但今年就把希望彻底浇灭了。
在今年北京面试的时候,这位老师问过我一个问题,如果今年继续没有考上北电的话,你会怎么选?我当时就跟他说,如果我今年依旧没有通过这个考试的话,我会觉得我可能并不适合这个学校,我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去浪费一年的时间准备考试,我会选择换一个环境去进行学习,譬如韩国。
其实走到今天,回望复读这一年,拿不拿得到北电的合格证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,重要的是我去实现一个心愿,考完了就收获了一份经历,心愿达成。
但通过这个经历,也让我真正看清了自己内心对于艺术的热爱。
当年在文化课上有一阵陷入到瓶颈期,一直处于一个自我怀疑的阶段,因为我身边接触到的人都对未来没有规划,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学习,上完大学之后,要去做什么。但是我就有在思考自己到底喜欢什么。当时一个契机是我们学校要搬到一个新校区去,我在老校区拍了一个纪录片,这是我第一次去拍这样的短片,后来发现自己可能比较喜欢这个东西,也适合去做这样的职业,所以才决定要去艺考。
我的艺考培训生涯也和大家不太一样,因为我并没有上过大班课,一直都在上小班的课,然后在学校学习文化课也是一对一,所以我一直有点脱离人群,我就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充实,去准备作品、去做音乐,也和自己聊天。
正因为有了和自我对话的习惯,我有机会去探索自我,探索内心,并将一些深刻的感悟呈现在作品集当中,我身上是有皮肤病的,经常会收到别人不太友好的目光,我觉得如果要面对这些问题的话,就要很勇敢的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,所以我当时决定克服曾经的消极内心,把自己坦诚地展现给别人。
相比于去年,我更加坚定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,不再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,目前拿到了韩国语学院的学习资格,也已经开始做着留学的准备和规划。
大学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平台,比学习更重要的,是在这个平台里去体验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样的生活,再加上通过大学深入的去了解这个行业,去实践,去检验自己,会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,会变得更坚定。
其实人生中的机会还是很多的,就好比我又想做音乐,又想去做电影,我可以去做一个MV的导演,通过对行业的了解,和拍摄技术的掌握,可以更好的提升自己。我觉得还是得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,不然就太容易摆烂了。
写在后面 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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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采访的最后,我问他们是否会期待大学生活,他们都表达了对未来的期待。
想去接触新的朋友,想摆脱繁重的上课生活,想有一个新的平台,想更接近艺术……
这让我想起契诃夫曾写到的一句话:“人们厌烦了寂静,就希望来一场暴风雨。”
这句话可以适用于每个不同的阶段,对于艺考、复读,乃至未来的生活,要认真地去选择、去体验,才会留下切实的感受和记忆,才会在人生中恒久的熠熠生辉。
无论怎样,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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